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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西蜀之地被称为“蚕丛之国”,这里的桑蚕丝绸业最为兴旺,所产锦缎更是有蜀锦甲天下之称。除了皇家供应之外,也向大盛朝其他州府销售。江州李家就是靠着锦缎起家的。他家的锦缎由西向东,最远据说都已经销到了扶桑国。北风镖局这次的护镖任务就是护送李家的商队,从江州顺水而下走水路直达江陵郡,在江陵卸去部分货物。

届时镖局的人也会分成两队。一队继续走水路,将货物送至吴郡。这一路全程水路,没有赶路的艰辛,不过路途相对遥远,而且沿途很可能会遇见水贼,十分麻烦。

另一路从江陵向北走陆路,将剩下的货物送到襄阳郡。这条路虽然辛苦一点,但还算太平,老凌不知走了多少回了。辰羽第一次走镖,老凌毫不犹豫让他选择走襄阳郡这条路。饶是如此,老凌依旧不放心,自己亲自带队走这条路,把走吴郡的这条重任交给了自己的大徒弟杨云。

辰羽第一次走镖兴奋异常,虽然只是一个趟子手,但是鞍前马后做的十分开心。路上还遇见几个不开眼的小毛贼。辰羽不等镖师出手,自己轻而易举将这些毛贼给打发了。老凌嘴上斥责儿子不守规矩,心里却对儿子的一身武艺赞叹不已。就这样在北风镖局的护送下,李家的货物平安到了襄阳。交付货物之后,得了回执,李家的人便不再跟着镖局走。老凌破天荒的给随行的镖师和趟子手们放了假,自己也带着辰羽在襄阳好好玩玩。

大盛朝十三州,襄阳乃是荆州治所,自然比江州繁华许多,又有许多历史古迹,辰羽玩得不亦乐乎。在襄阳郡足足逗留了三天才开始返程。一行人没了货物拖累和紧张,很快便又走到了江陵郡。江州位于江陵上游,自然不能再走水路,从江陵走陆路到永安,再行几百里地也就回到了江州。

从江陵出发,一路无话,眼看就要进入益州地界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下起瓢泼大雨,那雨水铺天盖地,砸得人有点抬不起头。

“总镖头,不能再走了。”一个镖师大声的对老凌说道:“这里是荆益两州交接处,一路上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还有二十多里地才能到永安,顶着雨走,谁也受不了。”

老凌是老江湖,自然知道这种恶劣天气根本无法赶路,他抬头看看天。阴沉沉的天空看不见一点要晴天的迹象,抹去脸上的雨水说道:“往北走,不到两里地,我记得那里有间破庙,去那里避雨。这是什么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就这样北风镖局的一行人,躲进了老凌说的破庙中。

庙宇十分破败,供奉的法像只剩下半截身子,早就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好在屋顶还十分牢固,漏雨的地方也不多,众人躲在里面也不用太担心。镖局里的人都是常年在外跑的,露宿野外的事情也时有发生,所以不待老凌吩咐就开始各自忙活起来,该生火的,照顾牲口的,张罗吃食的,一切井然有序,只有辰羽傻呵呵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那些镖师和趟子手都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也不敢命令他干活。

老凌坐在火堆旁边,见儿子跟落汤鸡一样站在那里,也顾不上什么总镖头的威严了,连忙招呼道:“儿子快过来,先把湿衣服脱下来换了。”辰羽走过来脱掉湿衣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老凌旁边。老凌又拿起腰间的酒葫芦递给辰羽说道:“来喝一口。”

辰羽接过酒葫芦喝了一口,一股热浪顺着嗓子眼流了下去,顿时整个肚子里都火辣辣的,辰羽哈着气说道:“爹,你这酒好辣。”

老凌说道:“这不是酒,是药。这种天气淋了雨,没有什么比这老酒更能驱寒祛湿的了。来!大家伙忙完都一起过来喝点儿。”众人笑着答应着。不消片刻收拾妥当,十余人在破庙中升起了两堆篝火,围在火堆旁喝着老酒,吃着干粮,天南地北的吹着牛。这一路下来都是提前安排行程,住的也全是客栈,像这样的经历辰羽还是第一,觉得又稀奇又好玩,不知不觉多喝了些酒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之时已是半夜,篝火依旧,众人皆已东倒西歪的睡着了,只有自己的父亲依旧坐在火堆旁,用树枝挑着篝火。

“你醒了?饿不饿?我这里还有点肉干。”老凌见辰羽醒来,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包肉干递了过去。辰羽接过肉干,一边吃一边说道:“爹,你咋还不睡?”

“都睡了谁来守夜?”老凌说道:“虽然已经交付了货物,但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夜还是要留个心眼,且不说有没有强盗贼人,就是遇到一些山精猛兽也都是麻烦事儿。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就我这个总镖头还清闲些,这个时候就该为大家分担一些。”

辰羽说道:“可是你是总镖头啊,这种守夜的事情随便找一个人来做就好了。”

“瞎说。”老凌轻轻敲了敲辰羽的脑袋说道:“咱们这一次出门总共也才十来人。出来了,就是同舟共济的兄弟。我们当镖头的更应该身先士卒,要不然谁会服你?这要是在军队里,就十来个人,你有事儿没事儿的还要摆一个官架子,不把袍泽当兄弟。真到打仗的时候,不用敌人来,身边的人说不定就能把你给黑喽。儿子你要记住了,在走镖的时候,你是镖头,是大家的首领,所有人对你唯命是从,这是应该的,不过平日里大家都是兄弟,要互相照应,有困难的事情咱们自己要先上。这样才能长久。”

“知道了,老爹。”辰羽歪着脑袋看着父亲,这些年的操劳老凌确实比以前老了许多,虽然还是很精神,不过脸上的短髯已见花白。辰羽把肉干吃完以后,拍拍手笑着说道:“不过我跟你不是兄弟,就算你同意我娘亲也不同意。所以呢你去睡觉,我来替你守夜。”

“你?”老凌看了看辰羽,心中很是欣慰,想着不能辜负儿子的好意,于是说道:“行,谁叫你是我儿子呢,这是你应该孝敬我。”老凌说完斜着身子躺下,又不忘叮嘱道:“不准打瞌睡,有动静喊我,不许擅自行动。”

“知道啦。”辰羽答应道。

老凌着实有些累了,躺下后没多久便鼾声大起。辰羽毕竟是年轻人在火堆旁多坐了一会便呆不住了,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的走到破庙之外。此时大雨已停,整个天空如同水洗一般清明,圆月当空照得四周如同白昼一般。辰羽活动了一下筋骨,又深吸了一口气,大雨过后的空气又清又凉,辰羽顿时清爽许多。忽然心血来潮,拔出腰间长刀,一阵急舞,正是他常年修习的北风刀法。月空下,凉风习习,更显刀锋凌厉,正在兴头上辰羽忽然听见旁边树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窥探。辰羽心中一惊,当下大喝一声:“什么人?出来!”说完手中长刀脱手而出。咚的一声,长刀钉在一颗大树上,刀刃刺入树干半尺有余,刀身左右摇曳。

庙中众人听见动静连忙起身,操起家伙冲了出来。皓月之下,四周景物清晰可见,大家伙紧张的盯着插进长刀的大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附近的一切。忽然一只鸟儿扑腾着翅膀从树下草丛中飞了出来,在半空中盘旋一圈后落到了树枝上。

众人的神经再度绷紧,辰羽想上前一探究竟,却被老凌一把拽住。一个中等身材,长相憨厚的镖师自告奋勇,一手提着着长刀,一手拿着火把,小心翼翼走到大树下。树下杂草及腰,镖师用长刀在草丛中胡乱挥舞几下,回头看看老凌。

老凌皱皱眉头,又招呼两个趟子手上前。四周杂草极深,三人手拿火把挥着长刀在草丛中搜寻片刻,却是一无所获,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一切罪魁祸首就是刚才那只鸟儿。

“没事儿,没事儿!虚惊一场。大家都回去睡吧。”憨厚的镖师笑着招呼大家。大家伙嬉笑着回到破庙中。老凌脸上有些挂不住,阴着脸对辰羽说道:“机灵点,别大惊小怪的。”说完以后,也走进破庙。

憨厚镖师笑呵呵走到辰羽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要不你进去睡会儿,我替你守夜。”

“不用了,副镖头。”辰羽恭敬的说道。

“副什么镖头。”那镖师一脸不乐意的说道:“叫二师兄。”这名镖师叫做吕开。凌北风在镖局一共只有三个徒弟。分别是杨云,吕开、薛武,其中杨云年纪最长,也最得老凌器重,如今已经可以单独出镖了;吕开为人圆滑,做事干练,特别善于交际,所以老凌这次特别安排他跟在自己身边做副镖头;薛武年纪比辰羽还小几岁,跟着辰羽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习武,不过这小子习武还行,读书却是一窍不通,这一次出镖被留在镖局看家。三人都是孤儿,从小便跟在凌北风身边,自然和辰羽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辰羽偷偷往庙门口看了一眼,见老爹已经走了进去,笑着说道:“二师兄,你也知道我这次出来就只是一个趟子手,你是副镖头,咱们还差着两级呢。”

“贫嘴。”吕开伸手捏了捏辰羽的脸蛋儿说道:“你进去睡觉,我替你守着。”

辰羽说道:“真的不用,二师兄。这是替我老爹守的,换人老爹要生气的。”

吕开听罢点点头说道:“那倒也是。这是师父的老习惯了。我们每次出来,除非是住客栈,但凡露宿野外师父都要亲自守夜,还总说自己当兵的出身,干得就是这一行,谁换都不行。你这个亲儿子还真就是个例外。那就麻烦你替我们尽孝了。”

“明天还要赶路,谁还在外面瞎叫唤。”老凌的声音从破庙中传了出来。

吕开嘻嘻一笑,冲着辰羽伸伸舌头说道:“你自己小心一点。”说着将一个油纸包塞进辰羽的手中,又眨眨眼睛走进了破庙中。

辰羽打开油纸包,里面赫然是半只风干的熏鸡。辰羽笑着撕下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味道还不错。忽然想起自己的长刀还在那树干上,连忙收起熏鸡,走到大树前,刚想伸手拔刀。刚才那只受惊吓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落到了刀背上。

辰羽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是那只鸟儿时才没好气的说道:“喂,让开啦。”鸟儿咕咕叫着,却不肯离开。辰羽伸手去拔刀,手还没碰到刀把,那鸟儿一下子叨了过来。辰羽连忙将手缩回来,可是那鸟喙十分锋利,还是在他的手背划出一道口子,几粒血珠从伤口中渗了出来。

“喂,你刚才已经害我在大家伙面前丢人了,还想怎样?”辰羽丝毫没有注意到手上的伤口。

那鸟儿歪着头又咕咕叫了两声,辰羽望着鸟儿那碧绿色的眼眸,忽然有种错觉,这鸟儿在生气。一只鸟怎么还会生气?辰羽觉得有些荒谬,不过再仔细看一看这只鸟儿,浑身火红,背上。翅膀和尾翼夹杂着黑色的羽毛,十分帅气。这种鸟儿辰羽还是第一次看见。

鸟儿忽然又咕咕叫了两声,昂起脑袋好像是在挑衅辰羽。辰羽见状呵呵一笑,说道:“算了,算了。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能跟你这只鸟儿生气吗?幼稚。”话虽如此,可是鸟儿丝毫没有想要让的意思。

“明白了。你这只贼鸟,就跟守在襄阳城门前那些官兵一样,没有孝敬就什么也干不了。了解,了解。”辰羽说着拿出油纸包,撕下一块熏鸡。鸟儿目光忽然定住了,牢牢锁定在那块熏鸡上面,辰羽觉得自己若是不给它,它一定会过来抢的。果然,当辰羽的手离鸟儿还有三四寸的距离时,鸟儿一探头便将熏鸡抢了过去,三下五除二便吃个干干净净。

辰羽呵呵笑道:“你也是鸟,鸡也是鸟,这算不算是你们同类相食啊?”话音落,那鸟儿忽然抬起头来看了辰羽一眼,又将目光锁死在辰羽手中的熏鸡上面。

“你没有那么贪心吧?”辰羽熏鸡往上举高,果然鸟儿也跟着昂起了头颅,辰羽又把熏鸡放低,鸟儿也伏地了身子,猛地一下冲了过来。辰羽连忙将熏鸡丢到一旁。那鸟儿一下扑到熏鸡上大快朵颐起来。辰羽趁机把长刀从树上拔了出来,收入腰间刀鞘中。

不一会儿,鸟儿便将半只熏鸡吃得干干净净。辰羽见状说道:“那半只鸡都快赶上你那么大了,你竟然全部吃完了,小心撑死你。”那鸟儿回过头来看着辰羽,忽然飞了起来,扑腾着翅膀停在辰羽面前,那碧绿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辰羽。辰羽竟然有种被威胁的感觉。

“喂。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辰羽的手不自觉的放到了刀把上,他觉得这只鸟儿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就在这时,一股寒意忽然从背后冒了出来,那只鸟儿忽的一声飞上了天空。辰羽连忙回头看时,只见不远处那及腰的草丛随风而动。月光下,青草如同波浪一样起伏着,发出沙沙声。

“是风。”辰羽刚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很快便发现这风中夹杂着一股让人难以言喻的寒意。那种感觉不是冷,而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惧意。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辰羽想都没想便把长刀拔了出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草浪,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辰羽的眼睛开始发酸。他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可是就是这个举动让他后悔莫及。当他睁眼之时,一个身穿白色长衣,长发披肩,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影出现在那浓密的草丛中。那些杂草有数尺高,但是好像根本遮不住那个诡异的人影分毫,辰羽似乎可以看见她那双苍白的脚踝。

四周的光线忽然明暗不定起来,那人影忽然离辰羽更加近了一些。辰羽发誓自己根本没有看见她任何动作,如此诡异的现象让他心中惧意加深,掌心开始出汗,又是一转眼,那人影又近了。几次闪现之后,人影近在咫尺,辰羽已经可以看见隐藏在长发中那张苍白的面孔,以及不带一丝白色的漆黑眼球。辰羽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他已经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东西。传说中的鬼魂,因为怨恨留在现世的恶灵。

又是一个闪现,鬼魂穿过辰羽的身体,出现他的身后。一瞬间的窒息,让辰羽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他急忙转身,那鬼魂已经出现在破庙门口。

“不要!”辰羽心中大急,他生怕鬼魂会危及北风镖局的人,连忙追了过去,等到庙门口时,鬼魂也已经进了破庙。辰羽毫不犹豫一脚踏进庙门,只见庙中景色大变。虽然依然很陈旧,但无破败之相,那尊法像也是完好无损,兽首人身,手持钢叉,是一个不知名的山神。

山神脚下,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被一个男人死死的按在地上。男子撕扯着女子的衣裳,那女子甚是刚烈,不停的反抗着。辰羽见状顿时义愤填膺,手中长刀不假思索的向着那个男人斩去。长刀斩过男人身体,却完全不受力,男人依旧在继续着自己的施暴。辰羽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幻影。

他吃惊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却无可奈何。女子挣扎过于激烈,男人恼羞成怒,一巴掌扇在女子的脸上,女子顿时昏了过去。男子兴奋的褪去自己的上衣,正要去解裤带时,一缕灰气从他背后冉冉升起。灰气化作女人模样,面带桃花,双眼迷离露出残忍的光芒。她制止了男人的兽行,拿出一根尺许长的乌黑长钉递给男人。男人有些不甘心的看着地上昏迷的女子,有看看女人手上的长钉。最后还是在灰气化作的女人呵斥下才拿起长钉。

男人将地上的女人翻了过来,背对着自己。他将长钉作笔,在女子的背上细细雕琢,很快女子肩胛附近勾勒出一个奇异符文。或许是因为疼痛,女子苏醒过来,她痛苦的嘶吼着,挣扎着,可是背后的符文散发着暗红光芒,那光芒仿佛有千斤之力将她压得动弹不得。听见女子的叫声,男人更加兴奋,他的手握长钉在女子的背上奋笔疾书。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终于男人停了下来,这期间女子昏迷过数次,又再次因疼痛的刺激醒了过来,此时人已经奄奄一息,后背更是血肉模糊,完全看不清男人画了什么。

男人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仔细端详着女子的后背,直到那个灰气化作的女人催促,这才将那长钉双手高举过顶,忽然刺在女子的背心上。女子再次醒来,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那长钉顿时化作灰烬和女子身上的鲜血混在一起在女子背上形成狰狞鬼首,鬼首周围篆刻着四个奇异符文。

男人和灰气所化女人相视一笑,随即神色肃然,双手结印,口中吟唱着听不清的咒文。女子背上的符文闪烁着血色光芒,女子早已不能动弹,只能徒劳的摆动着四肢,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呵呵声。须臾,一团雾气从印记中缓缓升起,最后变成辰羽刚才看到的白衣鬼魂。

灰气化作的女子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件衣服,一根锁链。男人将女子从地上拽了起来,女子的眼神变得空洞,任由男人为她穿上衣服,带上锁链,像狗一样被牵出了庙门。

“站住!”辰羽再也忍不住了,大喊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激起了他心中的愤怒,手中长刀没命的向男人砍去。当的一声,长刀穿过男人的身体砍到了立柱上。四周景象再次变化,北风镖局的众人横七竖八的躺在破庙中,沉睡如斯。那个鬼魂却近在咫尺,长发飞舞,漆黑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辰羽。

“你看得见我。为什么?为什么?”鬼魂的声音十分尖锐。

“我。。。我不知道。”辰羽慌乱的答道。

“因为你是他们,你是他们!”鬼魂撕心裂肺的吼道,她忽然伸出手掐住辰羽的脖子,就这样将辰羽提了起来。辰羽顿感窒息,他徒劳的挥舞着拳头,可是双手竟然从鬼魂的手臂中穿过。奋力挣扎之下,手背伤口崩裂,一滴鲜血洒了出来。那是刚才被怪鸟啄伤的地方。鲜血落到灰雾中,鬼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一道灰色浓烟向庙外飞去,转眼便消失了。

辰羽落到地上,他大口的喘息着,忽然又剧烈咳嗽起来。庙里的众人本来睡得不熟,立刻被辰羽惊醒,看见少镖主跪在地上咳嗽连忙过来搀扶。

“发生什么事情了?”吕开问道。

“鬼,有鬼。我看见了。是一个女鬼,就在这里,她被一个男人按在地上,还撕光了她的衣服。。。。。。。”辰羽喘匀气后立刻说道。

“女鬼耶。”“撕光了衣服耶。”镖众们顿时起哄,“漂亮吗?”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辰羽想了一下说道:“漂亮。”所有人哄堂大笑,辰羽连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那个男人还脱了自己的衣服。。。。。。”

“噢,我们的小少爷长大喽!”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镖师们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没说完,你们笑什么笑?”辰羽莫名其妙的说道。

“好了,好了。别说了。”吕开制止了辰羽的话,又对那些镖师们说道:“都是大老爷们,没经历过吗?都回去睡觉。快快快。”众人嬉笑着回到自己的刚才睡觉的地方。

吕开拍拍辰羽的肩膀说道:“没关系的,是男人都要经历这种事情的。”接着又压低声音说道:“记得换内裤。”说完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什么意思?二师兄,我没跟你们开玩笑。”辰羽一头雾水。

“小辰别说了,过来坐。”老凌一直坐在火堆旁边没动,此时开口招呼儿子。

辰羽来到老凌身边坐下。老凌小声问道:“这是第几次了?”

“什么第几次?”辰羽问道。

老凌说道:“别害羞。男孩子到了十来岁的时候都会做一些古怪的梦。梦到一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你都十七岁了,我就不信这是第一次梦见。别紧张,也别害怕,这是正常的,代表咱们真的长成男子汉了。没事儿,换条内裤,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老凌很认真的为儿子普及着关于男人的生理知识。

辰羽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会发笑了,顿时臊红了脸,连忙解释道:“不是那回事儿。我是真的遇见鬼了。”

“行行行。见鬼了,要不要喝点酒压压惊?”老凌以为儿子害羞,也不再多说,把自己的酒葫芦递了过来。

“我不喝。我要睡觉。”辰羽也来脾气了。

“好好好,睡觉。我替你守着。”老凌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要不咱们先换个内裤,小心着凉。”

辰羽真要火了,一下子蹦了起来。这时破庙外传来大声呼喊声:“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快过来!”庙里的人一下子坐了起来。紧接着便有快速奔跑和吼叫声,好像有不少人正向着这边聚集而来。

老凌抓起佩刀,一下子窜了出去,机敏的像一头猎豹。众人见状连忙紧随其后,跟着走出了庙门。辰羽也连忙跟着走出庙门,只见数百步之外的草丛中有许多人手持火把正在朝一个方向聚集。

“抓住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叫嚷道:“臭婆娘看你往哪里跑。”

“该死,每到月圆之夜就跟发了疯似的。”另一个男人附和道。

“前面就是破庙,听说这婆娘第一次就是在那里被铁匠家里的怪胎给办了的。要不,咱们也让这个婆娘故地重游一番如何?”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响应,所有人都发出猥亵的笑声。只有一个声音怯懦懦的说道:“不好吧,这女人可是村长的儿媳。”

“什么儿媳妇?村长的儿子早就死了,这婆娘就是嫁过去守活寡的,村长家养着她也就图个乐,什么时候把她当作人看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爬过几次床了。”

“没错!没错!这婆娘每个月都要发一次疯,不都是哥几个帮他们家找回来的,收点报酬怎么了?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对吧。哥几个。”

“对了,你小子今天第一次来。呵呵,长这么大了怕是还没有尝过女人味吧?正好今天让你先开个荤。走走走!”众人七嘴八舌,哄笑着朝着破庙走来。这些人距离破庙尚远,但是夜深人静,他们的谈话早就被北风镖局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不一会便看见七八个男人拖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穿过草丛走了过来。女人耷拉着脑袋,乌黑的长发垂下,完全看不清长相。

“喂。你们是什么人。”男人们很快发现了北风镖局的人,停下了脚步,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说是兵器其实也不过是一些锄头扁担之类的农具。

吕开看了老凌一眼,说道:“歇脚的路人,你们又是什么人?”吕开是这趟镖的副镖头,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都是他出面应付的。

男人们互相望了一下,带头的一个说道:“我们是许村的人。从这里往东三里路就是我们许村。这一片也都是我们许村的地界。”

吕开见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以及口音,确实是本地人也就放下戒心,冲着身边的人打了一个眼色,众人放下了手中兵器。吕开解释道:“白天下暴雨,借贵地躲躲雨。叨扰了。”吕开跟着老凌出镖日久,自然知道镖局这行的人情世故,眼见对方并不是歹徒,只是附近农人,说话便客气了许多。

许村的这些人这时看见北风镖局人手一把钢刀,反而紧张起来,带头人男人咋着胆子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走黑道的吗?许村是个穷地方,可没有什么油水让你们捞。”

吕开见状连忙解释道:“别害怕老乡,我们是北风镖局的,行镖路过此地。诺,这是我们的镖旗。”吕开生怕他们不相信亮出了自家的镖旗。

“北风镖局。”为首的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好像听说过,江州的北风镖局,你们生意还做的挺大。”

“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吕开说道。

“不急不急。”男人确定对方是镖局以后,脸上换了一个颜色,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畏惧走到吕开面前伸出一只手颠了颠。

“什么意思?”吕开疑惑的看着对方的手势。

男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里是许村的地界。这破庙也是咱们许村的财产。你们开镖局不会不懂规矩吧。住个客栈还得收个饭钱,咱们这个庙虽破却也为诸位遮风避雨了,是吧?”

吕开二十多岁,虽然老练却也气盛,眼见对方敲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刚想拒绝,身后传来了老凌的声音:“给他。”

那男人听见老凌说话,连忙说道:“五两,白银。”在江州,五两白银足够一家人生活半年之久,在这偏远之地更是难以估量。这绝对是典型的狮子大开口,吕开想要还价,老凌的声音再次响起:“给他。”吕开这才不情愿的掏出一锭纹银递给男人。

男人接过银锭,贪婪的在银锭上咬出个牙印,这才转身对同村人说道:“走吧,走吧。回村喝大酒去。”众人拖着女人往回走。女人转身之际,脑袋微微扬起,一声叮当声传入辰羽耳朵里,他抬头看时,忽然看见女人脖子上的锁链,心中一惊,顿时想起刚才在破庙中的情景。他的心里腾然升起一个念头,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在破庙中遇见的那个女鬼。可是她明明还活着,怎么会变成鬼呢?

想到此处,辰羽就想上去问个明白,刚要动身就被老凌一把拉住。老凌还以为他舍不得那五两银子,于是说道:“算了,五两银子买个平安,不贵。”

“还不贵?”一个年轻的镖师很是不服气,忍不住说道:“他们不过是附近的村民而已,就住个破庙还敢敲诈我们五两银子。就这几个人,镖头,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部解决。”

“你懂什么?”老凌训斥道:“这些当地村民才最是难缠。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这些人穷得发慌,便干起入者为农,出者为匪的勾当。你们信不信今天晚上若只是几个寻常商客遇见他们,搞不好连命都没有了,再随便找一个地方埋了,神不知鬼不觉。官府来了都没办法查。”

“那不是连王法都没有了吗?正好我们可以教训一下他们。”年轻的镖师依旧不服气的说道。

“真是个榆木脑袋。”吕开在那镖师的头上敲一下说道:“总镖头刚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这些家伙入者为农,出者为匪,归根到底他们还只是附近土生土长的村民,官府都有登记在册。我们是什么人?江州镖局,同样是官府登记在册。在这个地界和这些人发生冲突,最终也会闹到官府哪里,上下打点绝对不是五两银子能够解决的事情。你总不能冲到他们村子里,把所有人都杀了吧,就为了区区五两银子?”

“就是这个道理。”老凌接着说道:“你们都记住了瓷器不能和瓦片碰。咱们出来走镖的,遇见的人比事儿多,凡事多忍让一下,不会吃亏的。”

众人答应着。辰羽这时候才开口说道:“可是刚才他们带走的那个女人。。。。。。”辰羽刚说一半,忽然看见众人都在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顿时心中火起,转头赌气道:“我不说了。”

老凌拍拍儿子肩膀说道:“这种闲事少管为妙,咱们是镖师,不是侠客。行了,行了,天快亮了,大家伙也别睡了,收拾东西先到永安城再说。”众人收拾妥当,天也蒙蒙亮了,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这个诡异的地方,殊不知庙顶上还站着那只怪异的鸟儿,默默的注视着走在最后的辰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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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时间:2025-06-11 20: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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